第三章
来源：一梦千年 作者：赵风 发布时间：2014-11-30 23:30:00 浏览次数：
昨晚，欧洋一夜都没合眼，雅娴的影子如幽灵般地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，一刻也不曾离去。
窗外，微风轻抚，蟋蟀轻吟，月光皎洁，欧洋看见雅娴正在窗外对月梳洗。他推开门，向雅娴走去。雅娴见欧洋走来，就朝他甜甜的笑。只那浅浅的一笑，就使得欧洋魂牵梦萦，他忽然感到浑身软绵绵的，连脚也抬不起，渐渐地，他瘫做了一团。雅娴没有睬他，仍然自顾梳洗着长发，但那甜甜的笑容一直映在磨得光光的大理石桌上。
雅娴走了，留下了装满清水的盆。
欧洋吃力地向那盆爬去，希望能发现点什么。当他爬到盆边，向盆里望时，只见盆里有个猪头人身的家伙，那个猪头人身家伙的旁边站着个漂亮的女孩。
“是雅娴。”欧洋一下子便认出了盆中的女孩。
雅娴望着那猪头人身的家伙不断地揺头叹气，那眼神里虽有些怪罪之意，却掩饰不住那浓浓的爱意。
“这家伙是谁？”欧洋虽然十分嫉妒，他忿忿地瞅着猪头人身的家伙，想弄清是谁。
“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嘛！憋在心底多难受啊！”雅娴斜了一眼猪头人身的家伙，娇嗔道，“猪头猪脑的，你不说出来人家怎么知道你想些什么？！”
那猪头人身的家伙只是傻傻的笑，一句话也不说。
雅娴有些生气，一甩手便不见了。
“都怪你！”猪头人身的家伙愤愤地望着欧洋。
“怪我！”欧洋有些不解，待他再向盆里看时，盆里只有半盆微微抚动的清水。
“怪我？怪我什么？”欧洋揉了揉惺松的眼睛。
“叮铃铃——”上课铃响了，欧洋已睡了一节早读加一个课间。
老师进来了，但不是那个讲着讲着就打起瞌睡的张老头，而是一位体格不凡，脸貌不庸的年轻女教师。
“哇！”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怪异的赞叹声。
班长喊“起立”后，每个同学的腰板都挺得笔直，那种平时少有的气质，已将历史改写。
“同学们好！”女教师的声音婉转而富有磁性。
“老师好！”同学们整齐而有力的声音差点震破了年轻女教师的耳膜。
“大家好！我叫苏敏。由于你们张老师有恙在身，经学校批准，已提前离休。从今天起，我就开始任你们的历史课，希望能够与同学们共同学好历史这门功课。”苏老师说完，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。
苏老师的话音一落，下面就议论成一片。
“这么年轻漂亮的人教书是不是太可惜了？！”
“苏老师满标致的，我可是头一次见哦！”
“要是能与苏老师聊上几句，一定很有意思。”
“唉呀！可惜！要是苏老师人中不长那颗黑痣，就真的是美人中的美人哪！”
……
“大家请安静！”苏老师用黑板擦往桌上轻轻一拍，下面立刻鸦雀无声。
“在上课之前，我想，先提问两个问题。”说罢，苏老师步履轻盈地走到值日表前。
每个同学的心都绷得紧紧的，他们既希望能被苏老师提问，以害怕问题太难答不上来而扫了面子。
苏老师稍微浏览了一下，便用清脆甜美的声间叫道：“李浪！”
“到！”李浪懒洋洋地站起身来，很搞笑地吐了吐舌头。
苏敏老师点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请问圆明园是哪些国家烧毁的！”
“对不起！老师……”李浪搔了搔头，“我没看见。”
其他同学听后都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没关系！”苏老师没有生气，“你先坐下，既然你没看见就请其他同学告诉你，好吗？请问哪个同学愿意，告诉李浪同学！”苏老师面带笑容，用期盼的眼光扫瞄着每个同学。
周雪勇敢地站了起来。
“很好！”苏老师点颔轻笑，眼帘下满是赞许的神色。
“是英国和法国这两个列强国家的人烧毁的，时间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，李浪自然是不能够看见的，”说罢，周雪故意朝李浪望了望。
李浪并没有“感激”周雪，反而有点讨厌她多事，因为他故意装傻是想博众一笑，更直接地说是想“戏弄”一下年轻貌美的苏老师。
“不错！答得相当好，连时间都答出来了，这一点是值得表扬的。请坐下。”苏老师示意周雪坐下后，又接着道：“现在请大家听下面这道题：孔子是我国哪个朝代的什么家？大家先认真思考一下，谁想到了就请回答。”
欧洋已睡意全无，他见刚才李浪略施小技就能博众一笑，心里就有些不痛快，最让他难受的是雅娴也笑了，是为李浪而笑。
欧洋也想让雅娴被他自己的幽默逗笑，一听到苏老师的问题，就暗忖道：“机会来了，”于是，他不待苏应允，就抢道答：“孔子是我国古代的老人家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许多同学笑得捧起了肚子。连苏老师也给逗乐了。
教室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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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！‘眼镜’。”欧洋轻轻捣雅娴的同桌杨采文，“你有空吗？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采文轻过身，惊奇地望着欧洋。
“放学以后。”欧洋答道。
“放中午学不是下午学？”采文理了理镜框，仍然有些惊奇。
“随便！”欧洋笑了，他觉得采文有点婆婆妈妈。
“我想放中午学后可能有空。”采文很是奇怪，欧洋一向不喜欢与自己打交道，平时都是各在各的，见了而也不兴打招呼，难道今天的太阳不是由东边升起来么？！
采文顿了顿，小心地问道：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我想请你吃饭。”欧洋说这句话时，故意将声音提得很高，并偷偷观察雅娴的表情变化，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雅娴的举动能代表什么，但他就是希望要发现点他觉得应该发生的问题。
雅娴没有什么反应，因为事情没有涉及她，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认真地写着作业，仿佛已经置身于一个无人的境界。
欧洋非常失望，也十分痛楚，仿佛一个失去亲人的弃儿。
他恨雅娴，恨她不该不注意他，不该让他变成孤寂的人。
“为什么会想到要请我吃饭呢？”采文试探着问。
“好同学么，吃顿饭有啥稀奇的？”欧洋有点不高兴，语气有点酸酸的。
采文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提得多了才惹欧洋不悦的，于是只得谨慎地应允道：“那我就‘恭敬不如从命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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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大的店堂被精心地设置得颇有情调，各种吐露着芬芳的野花构成的盆景，占据着每一个角落，使得小店内春意盎然；古香古色的木质桌椅加上长长的绿色柜台，给人一种古典幽雅的感觉。优美的不乏柔和的欧美乡村音乐，温馨地回荡在小店内，使小店更加典雅不俗。
欧洋和采文一踏入这家名叫“云鹤餐馆”的小店，留着八字须，腆着啤酒肚的老板由柜台边走了过来，满脸堆笑道：“二位里边请，小店服务绝对一流。”欧洋和采文坐定后，都忍不住四处张望，欣赏着店堂内别具一格的装饰，目光里情不自禁地映射出赞许之色。
“二位来点什么？”“啤酒肚”忙递过菜单，肥肥的双下巴笑得起了纹路，本就不大的眼睛被厚厚的肥肉遮得只剩下了一条线。
欧洋翻都没翻一下，就将菜单递给采文，努努嘴道：“你想吃什么尽管点。”
采文接过菜单胡乱地翻着，实际上他根本没看菜名，而只看后边的单价。
采文翻遍了整本菜单，也没找到“称心”的菜，因为他发现菜单上任何一种菜的价格都足够他半个月的生活费。他有些犹豫了，怕以后请不起人家，他不希望“吃人白米还人粗糠”。合上菜单后，采文怏怏地对“啤酒肚”道：“就上几个白面馒头吧，如果白开水不算钱，也请来一点。”
“啤酒肚”一听，眼睛陡地跳了出来，脸上虽说还剩有笑容，却不及先前好看了：“小兄弟莫不是开玩笑吧？你瞧瞧小店像卖馒头的地方么？”
采文被问得脸上真发烧，不好意思地埋起了头。
“啤酒肚”转过身，用十分专业的眼睛瞅着欧洋道：“如果你们嫌贵，我看就随便炒碗青椒饭得了，才几元钱的生意。”说罢，做出欲拿走菜单的样子。
“慢着！”欧洋看都不看“啤酒肚”一眼，就学着他的语气冷冷的道，“你看看我们像吃不起贵饭的人么？如果你不想卖，我们走人就是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？我就知道二位有心取笑。别说才几个小菜，整个餐馆你们都不会放在眼里。”“啤酒肚”腆着圆圆的大肚子，笑得灿烂极了。
两个蛾眉秀目，身形袅娜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杯盏，菜肴一一端上圆桌。
采文自从到城里念高中，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丰盛的大鱼大肉，美味佳肴，因此不免眼花缭乱，垂涎欲滴。
采文虽想一下子将桌上的饭菜全部吞下肚去，却踌躇再三，迟迟不敢动筷。
“买这么多菜是不是太浪费了？你的钱够不够？我兜里可没钱啦。”采文十分担心，他怕欧洋付不起帐。
“你只管吃，瞎操心什么。”欧洋夹了块炸鸡翅放到采文面前的菜碟里，然后凑近采文，正色道：“此次请你吃饭，是有点小事要麻烦你一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采文迟迟不肯动筷，还因为他料到欧洋如此破费，一定是有目的的。他想尽快得知欧洋的要求，万一自己无能为力，也还有推搪的余地。
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欧洋呷了一口啤酒，轻声道，“我只是想请你捎一句话给雅娴。”
“一句话？采文嘴巴张得老大，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等美事，捎一句话就能得到一顿丰盛的午餐。
“对！只一句话。”欧洋说得很认真。
“什么话？”采文的心已跳到嗓子眼，他感到十分紧张，希望欧洋不会太为难他。
“你只需对她说，我是非常爱她的。”欧洋说到此，脸上居然泛起了美丽的红晕。
“对不起！我可能会有负所托。”采文不敢正视欧洋。
“为什么？”欧洋双眉紧锁，有些失望。
“你应该知道我向不大喜欢与女孩打交道，再说我嘴巴不大灵光，我怕我帮不了你反而坏了事。你还是另请他人吧。”采文仍然不敢望欧洋。
“正因为你平时不苟言笑，雅娴才会相信你。”
“真的很抱歉，我实在办不到。我要急着赶回去，你慢慢用吧。”采文起身欲走。
“坐下！”欧洋怒不可遏，“你可知道，这顿饭少说也要花去我一星期的零用钱。你就这样拍屁股走人，还够意思吗？”
一听说几百元钱才相当于欧洋一星期的零花钱，采文不免有些羡慕和嫉妒。
采文家在乡下。为了采文将来能考个像样的学校，父母不辞辛劳，节衣缩食，东凑西借地供他到城里念书。父母都是庄稼人，加上一向多病，又无任何经济来源，因此家境相当贫寒，拮据。
采文没有住校，也没有在学校食堂打饭。他借宿在离校较远又不靠近街市的地方，因为那里的房租相对较低。
采文自己生火煮饭，他吃的米是自家田里产的，赶不上家里有可以携带的菜时，他就跑到街上拣那最便宜的买。
采文的菜里很难见到一点油，以致于食量大得他都不敢相信。因此，采文常常在计划好伙食的日子里饿肚子。有时实在饿得慌，他就将平时买菜时费尽唇舌才“砍”下的角角钱买几个馒头，然后一口馒头一口的开水地打发着过是日子。若是不慎感冒着凉了，他也舍不得掏钱去看医生或买药吃，而是用一些家乡的诸如“喝姜汤”、热水敷”等土办法进行自治。有时实在不行，他就钻进被子出几天汗或者硬撑着。总之，为了能节约钱替父母减轻点负担，他宁愿自己多受罪。
采文很听话地坐下了，如木偶般一动不动。
“吃啊！还等什么？菜都凉了。”欧洋带头吃了起来。
发了一会呆后，采文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一直在柜台边关注欧洋与采文的“啤酒肚”，一见欧洋和采文都吃了起来，便如释重负地快活得像个弥勒佛，他轻抚着嘴皮上的八字须，暗自思忖：要是这两个“小阔佬”常来本店吃饭，那么本店便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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